最近携程出大事了。2016年,携程在上海总部专门开辟了一块800平米的地方,打造了“携程亲子园”这样一个幼儿托管的服务项目,专门解决员工1岁半-3岁孩子托管的难题。当然,办这样的托儿所一方面能让员工的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进行托管,同时这家机构还有公司信誉做保证,这等两全其美的好事,想必携程员工做梦都要笑醒了。
但谁也没想到,这竟然会演变成一场噩梦。11月8日,亲子园的孩子被喂芥末、喷消毒水、掰着脚换尿布等虐童视频,在网络上被曝光,一时间,舆论四起。
我看了之后也是愤怒难遏啊,现在哪家宝宝不是家长的心头肉,可以想象,家长们看到这些视频有多崩溃。现在携程是焦头烂额,事件也还在进一步发酵当中。我们不妨先来梳理几个问题,看看从这件事情上我们能得到什么启发。
第一个问题:携程为什么要办托儿所?
众所周知,携程是在线旅游公司,按理说跟办学前教育机构八竿子打不到一块。之所以开办亲子园,主要是源于携程的老总梁建章。
梁建章算是企业家中的“另类”,因为他还是个做人口学研究的学者。多年来,他一直提倡要多生孩子,携程内部甚至还有社会抚养费的免息贷款。也就是如果你多生了孩子,公司出钱提供免息贷款给你支付社会抚养费。二胎开放后,他又一直关注和呼吁社会要多设置托儿所这类机构,希望能解决全职家庭的后顾之忧。
其实,企业办托儿所并不止携程一家,早有先例。在计划经济时代,很多国营工厂可以提供从出生(摇篮)到坟墓的全套服务,当然也包括开托儿所。但改革开放后,托儿所几乎在中国消失了。原因很简单,因为独生子女政策导致生育率急剧下降,而现在随着二胎政策的开放,托儿服务的需求越来越旺盛。
▲某国外保育园品牌已经在广州多个企业园区内设有校区
毫无疑问,梁建章和携程的初衷是好的,但现实很骨感,并没有那么美好。这次虐童事件,也引出了第二个问题:携程有没有资格办亲子园?背后又有什么管理漏洞?首先我想跟大家厘清一个概念,我看很多报道都写着“携程幼儿园”,但我刚刚也说得很清楚了,携程办的不是幼儿园,而是“托儿所”。
这两者是不一样的:
·托儿所主要接纳1-3岁的幼儿,相当于一种早教机构,大多数是由私人出资设立的;
·幼儿园主要接纳3-6岁的幼儿,是一种学前教育机构,既有私立,也有公立。
不管是哪种,都有几个棘手的问题需要去解决:
一是相关的资质手续办理非常麻烦。
携程虽然掏钱出场地,却没有资质去开办一家托儿所,也没这个精力去管理。2016年携程的托儿所刚运营没多久,就被教育局叫停了,原因是没有取得相关行政许可,也没有在收费、消防、食品、卫生等方面进行报备。后来,携程就以第三方外包的形式,委托给《现代家庭》杂志社旗下的早教机构来承接和管理幼儿托管业务,这才重新开张。注:《现代家庭》杂志社是上海妇联直属的事业单位
二是托儿所很难招到合适的师资。
本来中国幼儿教育的师资力量就很匮乏,尤其是托儿所,既要教又要养,大学里头早教专业非常少,何况大学也通常不会培训老师如何科学地带小宝宝。在携程亲子园的员工招募工作上,被委托的第三方公司也仅仅是通过相关网站招聘,面试后再做筛选,选出来的人良莠不齐。这次虐童案件主要有3名涉事人员,其中一名竟然是保洁员,并且没有保育证。
三是托儿所这样的机构监管不明朗。
国外的托儿所,除了有政府机构和儿科医生等监管机构和人员以外,还有每年竞选一次的家长委员会进行监督。而国内托儿所才重新起步,虽然有些地区的文件,会要求将托儿所纳入教育部门管理范围,但是因为没有明细的规则,教育机构也不知道应该从何管起。
我相信携程本身,在监管方面确实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。目前,携程能做到最快的改进措施,无非是加装摄像头让家长随时随地监控,每班派HR员工督促管理,另外成立班级家长委员会。这也是携程在声明中所提到的。
当然,很多吃瓜群众都会说,携程作为企业,就不应该去办什么亲子园,应该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。不过通过上面我们所了解的,这个市场今天恰恰整体都还不够专业、不够成熟,第三方机构即使有了资质牌照,也不能代表他们很专业。
当然,这个亲子园是挂着携程的牌子,由其出资、面向员工,不管怎样,携程肯定要担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。企业家好心不一定能办成好事,企业如果心有余而力不足,就不应该去逞能,也许在梁建章他们的心里真的是想为员工办点好事。
作为企业老板,我们也要冷静去想一想:企业承担起像自办托儿所这样的社会责任,这固然是好事。但不管怎样,仍然要在管理上,尤其是在监管方面投入更多的精力,不但出钱,还要出力,还要真的用心,尤其当我们进军一个不太熟悉的领域的时候,更要小心谨慎、绷紧神经。否则,不管你是不是想为企业、为员工办好事,如果做得不好,不仅无法去履行相关的社会责任,甚至会演变成一场灾难。